尚白忌黑是納西族文化與古羌文化一脈相承的一種文化現(xiàn)象,在納西族東八經和各地納西族民俗中,都有大量以百為善,以黑為惡的反映。著名史詩《黑白之戰(zhàn)》即專門敘述代表正義的白部落如何戰(zhàn)勝代表惡的黑部落的鴻篇巨制。在東巴儀式中,用黑色物象征鬼怪邪惡,用白色的東西象征神靈和善,東巴用繪著日月的白旗鎮(zhèn)壓鬼怪,為人祈福,用白色面粉涂臉以示震懾鬼邪等不勝枚舉。
納西族所信奉的幾種本民族最為重要的神祗全為白色神,如納西族全民信仰的的民族保護神“三朵”的形象是面如白雪,身穿白色盔甲,其身化為白石。四川木里縣納西族供奉的女神“巴丁拉木”的偶像上衣身著白色,背上披白色羊皮,騎一匹白色騾子。四川右所的納西族把榮特拉特布山視為男神,并把他們化成偶像,騎白馬,有一條白犬和白雞陪伴。東巴舉行儀式時,以白氈鋪地,主持開喪、超薦的東巴做法時要頭戴白氈尖圓頂法帽。東八經中說:“白色的褥子是神的坐具,黑色的褥子是鬼的坐具?!痹跂|巴教儀式中,以白旗表示勝利神的旗幟;永寧納西族巫師達巴舉行驅鬼儀式前都要用白粉涂臉,他們認為惡鬼懼怕白色。
“尚白”審美觀念的出現(xiàn)時東巴文化中日月星辰崇拜觀念的升華和抽象化,日月星辰首先是具象化的光明的代表物,而“白”則是光明的象征。東巴經中,白與黑的觀念始終圍繞著日月星辰的升落有無,處處顯示出人們崇尚光明和憎懼黑暗的心理。納西族先民根據太陽等自然發(fā)光體呈白色這一自然現(xiàn)象,以“白”的觀念代表“光明”這一抽象概念,這與漢語“白天”、“白晝”等觀念同為一理,納西人并以此引申,以“白”概括善和美的東西,以“黑”概括惡和丑的東西?!鞍住迸c“黑”這一自然形式里積淀了觀念性的內容,被賦予了納西族文化獨有的符號象征意義。這種從功利經驗得出類比聯(lián)想的方法是原始思維特征的反映,它實際上反映了大自然對人類社會生產生活產生的巨大影響,以至人們的善惡觀念都依對自己有利弊的自然力和自然因素而萌生。在漢、英、德、法、俄等語言中,“白”都有吉祥、清白、純潔、美好的意義,漢語中有“心黑”,“黑心腸”,“黑幫”,“黑店”以及“清白”等詞匯,如英語中“吉祥的日子”可稱為“白色的日子”,“黑”則有邪惡,丑惡,不吉等意,這種地域、人種的不同的人們所具有的語言共性,我們都可以溯源到原始初民基于日月星辰崇拜的功利性自然觀。尚白忌黑是納西族東巴文化乃至整個民間一個相當重要的宗教觀念和審美范疇。
參考資料:
1.楊福泉.納西族文化史論[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6.
2.楊福泉,納西族東八經中“黑”與“白”觀念探究[J],載世界宗教研究,1986年第二期
3.嚴汝嫻,宋兆麟,永寧納西族的母系制[M],云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