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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間,堯人山下有個水家大寨,水家大寨有個水家?guī)r賴(財主),水家?guī)r賴有個姑娘,名叫水花。
這水花姑娘長的象天仙龍女,要多俏有多俏,要多美有多美,真是水家的一朵花。她又心靈嘴巧,最會唱歌,因此名傳四方。多少富豪人家的子弟都來找她對歌談愛,到頭來,沒有一個人得到她的愛情,都灰溜溜地走了。
不久,說她的壞話像風(fēng)一樣的傳開了:什么水花找不到臘伴(青年男子)羅!嫁不出去羅!要當(dāng)一輩子姑(孤)老太羅!……等等。
水花一聽,就曉得是那伙富家小子,大灰豆(丟臉、碰壁)吃多了,回去放出的謠言。
“哼!等著瞧!”水花想,“看我找得到找不到!”
第二天,水花出了個口招:“家不論貧富,人不分好丑,誰能對歌對得過我,我就同他‘都奧’(結(jié)婚)!”
常言道:“樹起招兵旗,就有吃糧人?!彼ㄟ@口招像風(fēng)一樣傳遍了千村萬寨,遠(yuǎn)近十六水地方的后生們,象趕“端坡”(水族過端午節(jié)時的熱鬧情形)一般,牽成串串的來了。水花家門前,日日夜夜,歌聲不斷,像開大壙(水族風(fēng)俗之一),熱鬧非凡。
可是,到頭來,也是沒有一個人唱得過水花,沒有一個人得到她的愛情。
有個后生名叫阿諾,這些日子他都站在一旁觀看對歌,水花唱的那些絕妙的雙歌,別人都對不來,他都能對,可是他一直不開口,因為他還不知道水花的口招是真是假。他想,水花明知道無人能對答她的歌,才大膽開這個玩笑。像我這樣的窮人,就是能對答她的歌了,她也不會嫁給我的。
人都走了以后,水花見還有個后生待著不走,她細(xì)一瞧,噫,這人還蠻漂亮吶:潔白的圓臉兒,濃眉大眼睛,個子不高不矮,身子不胖不瘦。水花看著看著,心里早就愛上他了。
“噫!這人為啥還不走呢?”水花想,“莫非要同我對歌么?”這樣想,她出了一首“斑鳩與夜貓子(貓頭鷹)”的雙歌,比喻很深,大意是:天黑下來了,別的鳥兒都回窩了,只有一只沒有伴侶的斑鳩還在獨(dú)自徘徊,它沒有家,也沒有伴,傻呆呆地蹲在這里。一會兒,月亮上來了,夜貓子出來覓食,它對斑鳩說:“可憐的孩子,你無家可歸,我肚子里有暖和又保險,到我肚子里來吧!”斑鳩嘆了口氣,說道:“哎,為人在世,沒伴沒妻,不如早死!”說罷,飛進(jìn)夜貓子那又溫暖又保險的肚子里去了。
阿諾聽了,暗暗叫好:“這妹崽名不虛傳,真有兩下。呃!她挖苦我啦!我也來回敬她一下!”他便唱了一首“畫眉鳥和烏鴉”的雙歌來回答。大意是:我今天運(yùn)氣不好,遇著一群烏鴉同畫眉鳥對歌,烏鴉們難聽的歌聲,我的耳鼓都要震破了,可是畫眉鳥卻耐心地聽著,到頭來,烏鴉還嫌畫眉鳥聲音小,配不上它們,全都飛走了。可憐的畫眉鳥找不到伴,傻呆呆的站在這里,等夜貓子出來娶她。
水花聽罷,吃了一驚:“對的妙!對得妙!”這時,她已有十分意思與他了。就這樣,兩個人便你一首我一首地對起歌來,對了雙歌對單歌;對了單歌對飛歌,真是賽歌逢對手,比武遇行家,對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fù);又對了九天九夜,也不分高下。水花想,這樣對下去,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有個歸一。她耍了一個花招對阿諾說:“我算輸給你啦!你家在哪堂?我跟你走吧!”
阿諾高興死啦,問道:
“你真的要嫁給我么?!”
水花說:“我不哄你?!?/p>
“我家窮得很哩!”
“再窮,我也嫁!”
“真的?”
“真的!”
“我家在月亮山上,我們走吧!”
水花知道她的父親巖賴是個嫌貧愛富的角色,他決不會讓她同個窮小伙去成婚的;她知道明著走不行,得用姑娘們不得已時常用的辦法——逃婚——陰著走。她對阿諾說:“你帶我這把傘先走,我會來找你的。可是千萬記住,半路上切莫把傘撐開!”
阿諾接過傘來,自顧走了。他走著走著,不覺已走出好遠(yuǎn)了,還不見水花出來。他想:“噫,水花為啥還不來呀?她是不是拿這把傘打發(fā)我走了就算了呢?……她為啥不讓我把傘撐開來,莫非這里頭有啥寶貝?”這樣想時,他隨手把傘撐開來,只聽“篤”的一聲響,水花從傘里掉下來。阿諾一看,喜得要命,可是,水花大驚失色,叫到:“哎呀呀!不好了!我爹就要追出來啦!”
傘一打開,水花掉下來,巖賴就知道她們逃走了。水花的話音剛落,巖賴就追了出來,他施法術(shù)來殺他兩個。水花也施法術(shù)同他斗??墒牵姆ㄐg(shù)畢竟是她爹傳的,徒弟咋斗得過師傅呢,何況她又是一邊保護(hù)阿諾一邊退走的情況下,她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擊之力。她倆被巖賴逼得無路可走,最后退到堯人山上,巖賴從山下四面放起火來,存心將她倆活活燒死。熊熊的大火直向山頂沖擊,正在萬分危急的當(dāng)兒,忽然飛來一只金鳳凰,拖著水花和阿諾向月亮山飛去。從此,水花和阿諾就在月亮山成家。夫妻二人相親相愛,過著蜂蜜拌米湯——又粘又甜的美好生活。
(本文原作者為燕寶,編輯時略有改動)
記錄:楊樂 汪家炎
參考資料: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xué)學(xué)會編:《中國少數(shù)民族民間故事選(下冊)》,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198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