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的小學生們在瑪納斯國際文化旅游節(jié)上演唱《瑪納斯》。資料圖片
10月26日至27日,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柯爾克孜族百科全書《瑪納斯》綜合研究”史詩歌手研究研討會在北京舉行。此次會議由中國社科院民族文學研究所主辦,來自全國的二十多位《瑪納斯》研究者匯聚一堂,圍繞《瑪納斯》史詩歌手研究的多個方面展開了討論。
瑪納斯奇,不只是史詩歌手
作為我國三大民族史詩之一的《瑪納斯》,是柯爾克孜族悠久歷史和古老文化的見證,是柯爾克孜族思想文化的結(jié)晶。2009年,《瑪納斯》入選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代表作名錄。近年來,隨著對《瑪納斯》研究力度的加大,《瑪納斯》民間歌手中的佼佼者——瑪納斯奇,也引起了學者的關注。
“瑪納斯奇在史詩的形成、傳承和發(fā)展中起到了關鍵作用。很難想象,沒有瑪納斯奇,《瑪納斯》就能夠代代相傳?,敿{斯奇是史詩的創(chuàng)造者、傳承者、發(fā)展者,是柯爾克孜族人心靈世界的凈化者?!毙陆俗卫仗K柯爾克孜自治州文聯(lián)主席朱瑪克·卡德爾一番話,得到了與會者的贊同。
“瑪納斯奇,不只是《瑪納斯》史詩的說唱者?!痹谛陆S吾爾自治區(qū)委黨校教師托合提汗·司馬義看來,瑪納斯奇是一種職業(yè),是一項以《瑪納斯》為載體,豐富發(fā)展群體精神文化的特殊工作。從事這項工作的人,必須擁有“額爾奇”(以詩歌為武器的藝人,《瑪納斯》創(chuàng)始人)般的能力,擁有“阿肯”(善于即興創(chuàng)作、能夠表演民間曲藝的藝人)般的才華,并能達到深入追尋史詩哲學思想的高度?!耙陨砗氲?,親證其說”,歷代瑪納斯奇所表現(xiàn)出來的道義擔當,是《瑪納斯》最為顯著的作用。
研究、保護瑪納斯奇,有助于更好地認識、傳承《瑪納斯》
談及《瑪納斯》研究,大瑪納斯奇居素普·瑪瑪依是一個必須涉及的人物。他演唱的《瑪納斯》,擁有8部18冊23萬行的宏大篇章,是世界上情節(jié)最完整、內(nèi)容最豐富、結(jié)構(gòu)最優(yōu)美的唱本。此外,他還能演唱總計五十多萬行的其他多部民間長詩。今年6月,被譽為“當代荷馬”的居素普·瑪瑪依歸真。作為一種悼念,對這位大師的研究走向深入。
“《瑪納斯》與柯爾克孜族相伴千年?!冬敿{斯》改變了居素普·瑪瑪依的人生,而居素普·瑪瑪依則改變了《瑪納斯》的命運。是他把民族的古老文化,加工成絕美的藝術(shù)作品?!敝醒朊褡宕髮W副教授托汗·依薩克說,目前,在我國,保護《瑪納斯》和保護瑪納斯奇已經(jīng)成為保護口頭傳統(tǒng)的一體化概念。對居素普·瑪瑪依《瑪納斯》唱本的深度解讀和研究,應當成為柯爾克孜族口頭傳統(tǒng)研究的核心。正是《瑪納斯》史詩口頭傳統(tǒng)與居素普·瑪瑪依獨特的口頭藝術(shù)的完美融合,賦予了《瑪納斯》新的生命。
除了對大瑪納斯奇的關注,對年輕《瑪納斯》歌手的追蹤調(diào)查,也成為學者熱議的話題。
從1998年起,中國社科院民族文學研究所研究員郎櫻開始了對新疆阿合奇縣青年《瑪納斯》歌手阿不都別克·烏斯坎長達16年的追蹤調(diào)查?!拔覀円娮C了他20歲演唱的青澀,也見證了他而立之年演唱水平的大幅提高。今年,他在中吉兩國歌手史詩演唱比賽中脫穎而出,榮獲第一名,顯示了他演唱史詩扎實的功底與實力。”郎櫻說。
在郎櫻看來,對史詩歌手的追蹤調(diào)查,不僅有助于研究者見證歌手的成長,厘清文化活態(tài)傳承的脈絡,還有助于深入理解史詩是歌手的“再創(chuàng)作”,進而提高學術(shù)研究的質(zhì)量。
“每個時代,都有屬于這個時代的瑪納斯奇。正是這些唯一的、不可復制的瑪納斯奇,讓《瑪納斯》充滿了時代魅力?!毙陆畮煼洞髮W人文學院教授曼拜特·吐爾地說。
留一方沃土,讓瑪納斯奇生生不息
今年6月,塔里木大學人文學院教師薛劍莉在前往新疆阿合奇縣哈拉布拉克鄉(xiāng)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唱著《瑪納斯》放羊的男孩。這個名叫司馬伊力的男孩子,是哈拉布拉克鄉(xiāng)中心小學六年級的學生。他說,過去沒上學的時候,并不知道《瑪納斯》有什么特別的??墒抢蠋煾嬖V他,《瑪納斯》是世界級文化遺產(chǎn)。不僅課本中有《瑪納斯》的故事,還有瑪納斯奇到學校來上課?!拔覀儾恢皇菍W習唱歌,還可以學習我們的語言,了解我們民族的過去。”孩子的話,讓薛劍莉備感欣慰。
朱瑪克·卡德爾介紹,近年來,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和相關部門對《瑪納斯》保護與傳承工作高度重視??俗卫仗K柯爾克孜自治州組織起草、審議《瑪納斯保護條例》,連續(xù)多年舉辦瑪納斯國際文化旅游節(jié)、《瑪納斯》演唱會及研討會,推動《瑪納斯》進校園。其中,對瑪納斯奇的保護是重點。州里不僅對《瑪納斯》傳承人進行認定、培養(yǎng),還給他們發(fā)放生活補助??俗卫仗K柯爾克孜自治州現(xiàn)有一百多名瑪納斯奇,其中以年輕人居多,一支結(jié)構(gòu)合理的傳承梯隊已然形成。
然而,瑪納斯奇的保護與培養(yǎng)工作也面臨著許多亟待解決的現(xiàn)實問題。近兩年,我國僅有的3位《瑪納斯》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居素普·瑪瑪依、買買提阿力·阿拉馬提、薩日塔洪·哈德爾阿洪相繼過世?!邦I軍人物”缺失,成為《瑪納斯》傳承面臨的一個難題。
對此,中央民族大學教授胡振華建議,關心新一代瑪納斯奇的成長,為他們創(chuàng)造有助于傳承《瑪納斯》的條件;進一步全面調(diào)查、記錄新疆各地《瑪納斯》歌手演唱的變體,制作成各種形式的資料保存;培養(yǎng)調(diào)查記錄、翻譯研究《瑪納斯》的人才。
朱瑪克·卡德爾建議,認真落實瑪納斯奇生活補助的發(fā)放,提高補助標準,擴大補助面;鼓勵瑪納斯奇帶徒弟,多創(chuàng)造演出與交流的機會,在為他們提供“用武之地”的同時,擴大瑪納斯奇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