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族民間祭祀活動,都直接與他們自遠古傳承的薩滿教信仰有關,滿族家庭祭祀儀規(guī)基本包括朝祭(祭祖祭神)、索倫桿祭天、夕祭(背燈祭,祭星)和換索(祭柳祈福)等四大類。
祭祀前準備,首先要擇定祭祀吉日,并提前三日齋戒沐浴,以示鄭重;著手備辦祭祀供品與清理祭器。祭祀所用供品,主要為黃米或糯米糕餅(餑餑面點),米酒和“福肉”。供酒以蒸熟的米飯加酒曲發(fā)酵釀制,做好兩壇,放西炕下左右各一。供“福肉”所需之豬,以健康、純黑色為宜。
索倫神桿需安置在院庭內(nèi)東南方位,配石頭基座。祭器包括神板、祖宗匣、香碟、香爐、香筒、燭臺、揚手架和五彩線索等。祭器的擺放各家族不盡相同。較為完備者,西墻、北墻各一塊神板(或在西墻分南、北安設), 各置于三角形木架(俗稱“揚手架”)上,分別為朝祭、夕祭神位。平時其內(nèi)裝有神像、家譜、挖單等祭祀所用之物。祭祀前先在朝祭神位前的西炕上擺放供桌,上置糕(以盤盛)、酒(以盅盛)和木制香碟,其數(shù)量各家族不同。一般為糕九盤、酒三盅,香碟二至六塊。西墻神位下或西北角,掛一布(或紙)口袋,民間稱之為“萬歷媽媽”或“佛陀媽媽”,“內(nèi)貯五色線綆,長可六七丈,名曰鎖”,即民間所稱之“索繩”或“子孫繩”,供樹柳枝換索(祈福)時所用。
將祭之日,把所有應用的祭器涮洗干凈,將祖宗匣內(nèi)神像、家譜等取出掛于揚手架上,香碟擺放整齊,用上次所剩香灰鋪在底層,并備好新香。
一、朝祭
滿語稱“渥扯庫”。實為祭祖敬佛,祭祀西墻(滿族尚西)所供諸神。包括佛、觀音等有具體畫像者,也有的將本家家譜掛于西墻一同祭祀。其祭祀儀式大體分為擺供、上香、敬酒、叩拜、領牲、省牲、煮肉、擺件、獻祭、吃福肉、收貯祭器等程序。
舊時滿族各家西屋西墻上,均供有神板,亦稱祖宗板。板上用滿文寫“白山黑水,源遠流長”。板沿下粘有各色掛錢(以所屬旗色而定),板上置祖宗匣,旁懸媽媽神袋。匣中有祖先影像、宗譜、誥命書、香碟等。祭報時,在祖宗板下設一供桌,上置各類祭器及祭品。并殺一公豬,以煮熟的大塊肉供于祖宗,意請祖先享用。而后依次行磕頭大禮。禮畢才可看祖先影像及宗譜。此祭祖習俗舊以綏遠城(今呼和浩特市)滿族最為典型。
隆冬,薩滿傳承儀式在小院舉行 張學慧攝 引自民族畫報
朝祭具體程式為:
(1)上香獻酒。獻酒三次,行叩頭大禮。在沒有職業(yè)薩滿的家族中,多是由家族長親自進香、酒,并率眾叩頭,民間也稱之為“磕啞吧頭”。如有薩滿或精通其儀式者,則以其為“執(zhí)事人”,獻神時讀祭詞禱告。
?。?)省牲煮肉。獻酒后便是領牲、省牲儀式?!邦I牲”是滿族薩滿祭祀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灌酒于豬耳后,豬是否搖頭,表示所祭之神是否接受這口豬為供品,如不接受,以下的儀式就無法進行,因此,在這一環(huán)節(jié)中,如已“領牲”參加祭祀者一起磕頭謝神,皆大歡喜;如不領牲,眾人也要磕頭向神乞求,并再次灌酒,直到“領牲”。如多次仍無效,只好換豬重新開始程序。
?。?)供肉行禮。此為祭祀的核心部分。如家族有薩滿者,誦神歌跳神等多于此時舉行。其一般儀式為豬肉煮熟后“拿件”,將豬各部位肉各切一片集中置于一碗內(nèi),供于神前,以代表全豬。其后為擺件儀式,將煮熟的豬肉按事先解開的各部位,在供桌上按原豬位置依次擺放,盡量以全豬形狀敬獻諸神。獻神時,眾人叩頭行大禮。
二、索倫桿祭天
滿族古老的祭天神“還愿”禮儀。“索倫”為滿語,意為神。故又稱祭神桿。過去,滿族庭院基本都立有索倫桿(神柱),大致臘月二十三日供立,松木為桿,高三丈五許,立于有中孔的石墩上。桿首置圓型錫斗,斗上插八旗旗號。作為祭天象征,斗內(nèi)放置豬碎肉和五谷雜糧,專讓喜鵲、烏鴉等天鳥來食,謂之“神享”。三日內(nèi)啄凈,則喻瑞兆。
祭祀時,燒香禱告,省牲,煮福肉。將放置祭品的供桌置于神桿下,主人率家人跪于桌前,三叩祭之,手托香碟并環(huán)撒米三次,用滿語誦文并唱祭祀歌。祭畢,全家在神桿下食福肉,來往行人也可進門分享。
每逢正月十五,索倫桿上掛燈籠或冰燈,族人舉行盛大的祭祀活動。供上祖宗神牌,焚香祭祀祖先與天神。
三、夕祭(背燈祭)
滿族傳統(tǒng)家祭習俗。亦稱“佛托媽媽祭”,佛托為滿語,直譯為求神降福的柳枝,轉(zhuǎn)意是祈求子孫平安興旺。于朝祭之日傍晚(有的定于星星出全之后)開始舉行。所祭者為北炕(或西炕靠北)神位。因此供桌祭品放北炕神位前。其擺供、上香、獻酒、領牲、拿件、擺件等諸儀式與朝祭無大區(qū)別,只是供品(香碟和酒、糕、餅)數(shù)量或略有不同。背燈祭大概源于滿族先民的“星祭”習俗,因室內(nèi)有光亮不易看清外面的星星,所以要熄燈止火。
喀喇沁旗十家滿族鄉(xiāng)的背燈祭較為典型。每年冬季選日祭祀。祭時,需遮嚴門窗,在供桌上擺有大塊熟豬肉及“滿洲餑餑”等,主人率家人長跪于桌前,并滅燈關門,然后誦祝辭,行三叩首大禮,待女神領受后燃燭啟門。
圖為祭祀家神 張學慧攝 引自民族畫報
四、換索
祭柳枝求福儀俗?!八鳌被?qū)懽鳌版i”。索為彩線結(jié)成之棉繩,沿縫夾以五色如意布條。以新彩線換兒童脖上所帶之舊彩線即為換鎖。是謂避險圖吉。而祭祀時所用柳枝,是因柳為旺盛之樹。故此儀式主為祈求子孫繁衍,人丁興旺。作為附屬內(nèi)容,多在朝祭過程中同時進行。
很多家庭在小兒戴索前后,把煮熟的面食供品也夾在樹枝上,令小兒搶而食之,謂之“搶?!?,并謂搶得越多越好。換索儀式的最后,要把“索繩”整理好,重新裝在“媽媽口袋”中,掛在西墻北側(cè)。這個口袋在民間看來,就是生育女神“佛陀媽媽”的化身。
五、滿族傳統(tǒng)禁忌
滿族民間祭祀活動如此神秘莊重,其儀規(guī)和禁忌也體現(xiàn)在平常生活的許多方面。
不允許褻瀆神靈和祖宗。滿族以西為貴, 西炕俗稱“佛爺炕”, 供有祖宗神位,西炕不許住人和放雜物,不能有各種不敬行為。祭天神的索倫桿須設立在大院內(nèi)東南方位,一般都有石座,不得踩踏坐臥或懸掛雜物,也不許拴牲口。
祭祀用過的神糕、神肉,路人可以分享,但一般不能帶去。不許從鍋灶、火塘的三腳架上越過,不能用腳蹬踏或者隨便坐在鍋灶上或火塘邊;不準在鍋灶口或塘上烤腳、襪子、鞋靴;禁止將吃剩下的食物、骨頭、魚刺等扔進鍋灶或火塘里。
不許打狗,忌殺狗,更禁食狗肉,不鋪狗皮褥,戴狗皮帽子,也特忌諱外族人戴狗皮帽子或狗皮套袖進家。傳說努爾哈赤曾吩咐族人:“山中有的是野獸,盡可以打來吃,但是,今后不準再吃狗肉、穿戴狗皮,狗死了要把它埋葬了,因為狗通人性,能救主,是義犬?!睆拇藧廴⒕慈愠蓾M族習尚。另外,滿族人不僅不食烏鴉之肉,還有飼喂鴉鵲,祭祀烏鴉之俗。
滿族還有尊卑、等級關系上的忌諱和規(guī)矩。青年人見了長者要垂手站立并要和顏悅色地回答長者的問話。家庭聚餐,長輩不動筷,晚輩人絕不動筷;新媳婦不能同公公、婆婆、丈夫同桌吃飯。而滿族未結(jié)婚的姑娘地位很高,公婆上坐,小姑側(cè)坐,媳婦則侍立于旁謹慎侍候。新婚夫婦入洞房上炕時,花燭不能吹滅,要用扇子扇滅,象征香火不熄,恩愛永久。
參考資料:滿韻清風網(wǎng)